大娘哈哈大笑兩聲，火燒屁股似地趕緊起身，眼神兒躲閃：

“沒、沒事……嗝！三位慢用……嗝！我去喝喝水……嗝！就好了！”

待大娘完全回了鋪子後面側門，殷朗壓低了聲音道：

“這大娘不會那麽巧同案子有關聯？”

池千望朱懷古互對一眼，雙雙沈默，運氣沒那麽好吧？

包子沒吃完，但也吃了些，待三人放下銅板出了包子鋪，大娘方自後面側門走出來，拍著胸脯大松口氣：

“嚇死我了，嚇死我了……”

大娘丈夫也跟著自側門出來：“沒被懷疑上吧？”

大娘被這麽一問，臉又微白起來：

“沒、沒吧？”

她也不確定。

大娘丈夫冷哼一聲：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婆娘！早同你說過莫那般嘴碎，你就不聽！我可告訴你，馬員外早說過了，不準我們將事兒往外透半字，要是被馬員外聽到坊間一點風聲，你我沒命倒也罷了，咱標子可還在馬府裏當著差，屆時馬員外必定頭一個饒不過咱標子！”

大娘臉色全白了。

馬府前一條大街的豆腐腦攤上，池千望朱懷古兩人坐著，桌面一碗嫩白可人的豆腐腦，池千望半挑著眉看朱懷古一下吃個半口，一下問攤主問題，真是忙得很，得空，他幫著問一句：

“大叔是說馮秦深妻子還曾到馬府鬧過，並非傳言所說中的案發前，眾人對馮秦深馬徽兒暗下相好一事兒完全不知？”

攤主大叔點頭，再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道：

“我婆娘是倒夜香的，大家都喊夜香婆，有一回去馬府倒夜香，沒想剛倒好想走，便聽到一陣打罵哭聲，再是有什麽人被丟出馬府後門，我婆娘就離後門不遠，照著那晚的月光還算亮，我婆娘認出來那是馮府的少奶奶！”

夜香婆也到馮府去倒夜香，故認得淩氏，只是那晚為什麽淩氏會獨自到馬府，還被馬家仆人狠狠丟出後門，夜香婆就不知道了。

朱懷古問：“大叔說的這事兒，坊間沒人知道？”

攤主大叔瞪大眼：“哎喲，這位小公子！馬家在金陵勢大著呢，連馮家都得忍讓三分，我們這些有權有財，兩手空空的小老百姓，哪裏敢往外說哦！這要是傳到馬員外耳裏，我這攤子就得砸了，我婆娘那活計也得沒！”

朱懷古哦了聲，尾音拖個老長，學著攤主大叔神秘兮兮的模樣，也將聲音壓低個八度：

“那大叔這會兒同我們說，不怕馬員外報覆了？”

“怕！”攤主大叔爽快地承認，“但我早上出去置點兒豆腐腦時，就看到汪捕頭帶著三位公子往馮府去，我覺得啊，您二位定然也是官府的人，反正早先我就同汪捕頭提過這事兒了，還讓汪捕頭替我保密，沒說出去是我說的，汪捕頭都答應了，方將瞧二位的反應，嘿！汪捕頭果然仗義，還真沒同二位說是我報的料！”

好家夥，汪捕頭那廝根本就沒提過這茬，池千望朱懷古自是不曉得，倒讓攤主大叔認為汪捕頭是個仗義的好人。

朱懷古有點兒無語凝噎，池千望倒是接受這個說詞，沖攤主大叔點頭：

“這話是，大叔放心，我們也是不會無端說出去的。”

倘需要個人證什麽的，屆時再論。

殷朗後到，攤主大叔很熱情地招呼要不要一碗豆腐腦？

他還沒回答，出乎朱懷古意料的，池千望搶在她前面應了聲好，兩碗，本來她是想應聲好，也就再上一碗，但聽池千望說兩碗，她雙眸瞪得睜圓。

殷朗也是奇怪，倒是沒什麽，池千望早知他不餓，卻還是替他點了碗豆腐腦，想必有什麽原因，反正於他的胃口，一碗豆腐腦還是吃得下的，見攤主聞言甚喜端來兩碗豆腐放下，便又自去忙活，他低聲道：

“我避在包子鋪過道上面，那位大娘同她丈夫說的話我都聽見了……”

將聽到的全部講與池千望朱懷古聽後，他還真認真地吃起豆腐腦。

另一碗擱在池千望桌前，他沒動，聽後道：

“看來包子鋪那對夫妻知道一些事情。”

朱懷古已吃下豆敷腦小半碗，胃有些撐了，放下湯勺，湯勺與瓷碗碰撞出清脆的響聲：

“找個機會，請大娘大伯上一趟府衙，咱好好問問。”

殷朗問她：“不再先出銅板吃包子套話了？”

朱懷古搖頭：“沒用，他們既然有兒子在馬府當差，為了標子的安然，他們是不會說的。”

“那請進府衙，不是也一樣不會說麽？”池千望直接說出他與殷朗心中的疑問。

殷朗聞言附和：“就是！”

朱懷古道：“到府衙自得好好問問，但不是我們問，讓汪捕頭他們去問，反正他們不會說，把他們套在府衙裏問問話，拖個時間做個假象還是可以的。”

殷朗沒明白朱懷古的意思，池千望則意會過來：

“你是想借著他們刺激下標子為人子的孝心？”

朱懷古輕嗯一聲：“天下父母心，為人兒女的心也是一樣的，都有好有壞，我們賭一把！”

賭的，便是標子的孝心。

再在馬府周邊走走停停，狀似無意地同鋪子店面小攤交談，意圖查到更多的線索，然卻沒有再得到旁的信息，朱懷古覺得馬府在保密這一方面，做是很好，即便被撞破，也有相應的措施對付，保證不會讓什麽不利於生前馬徽兒清譽的傳言散播於坊間。

因著快日暮，三人回到七七客棧，回去的路上，池千望也意識到這一點：

“馬錢發這個人不簡單，不僅是囂張，為了馬徽兒能做到如此地步，可見他對這個小女兒也是挺疼愛的，倘馬徽兒不死，說不定哪一日馮秦深便不顧馮國的反對，強行休掉淩氏。”

殷朗覺得：“所以淩氏還是最可疑的嫌兇？”

就目前的線索而言，朱懷古也讚同此推論，本來在府衙大牢裏時，她便產生了這樣的猜測。

三人決定明日一早前往淩氏娘家。

第二日，汪捕頭沒意外三人有話要問淩氏，但懷疑淩氏是兇手，他簡直不可置信：

“不可能！那樣溫婉柔弱的女子，風一吹就倒了，怎麽可能會殺人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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